富深所 “大而美法案”中第“899条款”，为何可能引发美国外资危机？

　　美国总统特朗普大力推动的“大而美法案”中，一项旨在提高外国投资者在美税收的条款（第899条款）正引发跨国企业的广泛关注和强烈反对。

　　全球商会（Global Business Alliance）主席萨姆福德（Jonathan Samford）表示，约70家跨国企业代表将于本周与美国国会议员举行会谈，该条款将成为讨论的“核心议题”。该商会在美会员包括丰田、壳牌、路威酩轩（LVMH）和思爱普（SAP）等国际知名企业。

　　与此同时，国际银行家协会（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Bankers）也计划本周派遣代表团前往华盛顿，与美国财政部官员及共和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成员会面，就反对该条款进行游说。该协会成员包括汇丰、法国巴黎银行、加拿大皇家银行、瑞士银行和三菱日联金融集团等全球银行业巨头。

　　全球经济分析公司BCA Research地缘宏观首席策略师帕皮奇（Marko Papic）解释称，899条款名为“对不公平外国税收的执法补救措施”。这一条款实际上赋予了美国财长极大的裁量权，财长可单方面认定某国实施“不公平外国税收”，进而对该国所有投资者（包括个人、企业、实体或信托）征收最高20%的惩罚性税率，并采取其他限制措施。

　　899条款是什么

　　根据贝克麦坚时律师事务所的分析，“大而美法案中”拟议的899条款旨在对某些外国税收措施进行报复，特别是针对经合组织（OECD）第二支柱项目中的低税利润规则（UTPR）、数字服务税（DST）、转移利润税（DPT），以及其他被视为“域外”或“歧视性”的税收措施。除此之外，财政部还被授权可以认定其他“域外"或"歧视性"税收为”不公平外国税收，包括不被视为外国所得税或不在双边税收协定范围内的税种。

　　该条款适用对象十分广泛，涵盖在实施“不公平外国税收”国家注册的政府、个人、外国公司、私人基金会、信托和其他实体。如果外国投资者属于“适用人士”（例如居住在实施DST的国家如法国或英国），其从美国股票或公司债券获得的股息和利息将面临逐年增加的预扣税。即使是目前免税的主权财富基金，如果其所在国实施了不公平外国税收（如DST、UTPR）富深所，其美国资产收入也将被征收逐年递增的预扣税。

　　帕皮奇解释称，这将影响澳大利亚、加拿大、欧盟、英国以及几乎所有发达国家客户。

　　根据条款规定，税率增幅从5个百分点起步，每年增加5个百分点，最高不超过法定税率加20个百分点。

　　根据美国国会税收联合委员会，899条款将在未来十年内筹集1160亿美元的税收。但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O）数据显示，整个“大而美法案”预计将在2034年前使美国债务增加2.4万亿美元，相比之下该条款的增收效果十分有限。

　　负责起草税收法案的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主席史密斯（Jason Smith）表示，他原本并不打算推动899条款，但“一个关键问题是，外国政府正根据拜登政府签订的协议，试图从美国公司获取数十亿美元”。他解释道：“这是为了制约他们，让他们明白如果对美国企业采取这类行动将面临后果。”

　　摩根士丹利分析师认为，第899条款可能会对美元造成压力，并表示它“削弱了外国投资的动机”。摩根大通也称，该条款对“美国及外国企业都有重大影响”。

　　多家国际商协会的反对

　　899条款的提议引发了多家国际商协会的强烈反对。

　　“该条款将对在美跨国企业的长期发展造成严重影响。受冲击的并非巴黎或伦敦的政府官员，而是肯塔基州巴黎市和俄亥俄州伦敦市的普通美国工人。”萨姆福德称，“废除该条款的呼声正在高涨。参议员们已逐渐意识到，这项规定与政府吸引投资的经济战略背道而驰。”

　　“众议院通过的法案版本中的899条款将严重抑制外国直接投资，可能引发金融市场动荡，并威胁全美各州社区的就业机会。”国际银行家协会（IIB）首席执行官佐尔克（Beth Zorc）呼吁，“我们敦促参议院重新审视该条款，通过必要修改确保国际资本继续支持美国就业和企业发展。”

　　据IIB数据显示，外资银行在美国市场承担了超过70%的外国公司债务发行，占美元计价债务总量的近三分之一。2023年，这些机构向美国企业提供了1.3万亿美元的贷款，其融资活动更支撑了外资企业在美5.4万亿美元的直接投资，创造了2700亿美元的经济效益。

　　国际金融协会（IIF）主席亚当斯（Tim Adams）强调：“在当前美国政府大力吸引外资促进就业、资本形成和制造业回流的背景下，该措施可能产生反效果。任何干扰资本流动和外国直接投资的政策，都可能对美国企业、就业市场和经济竞争力造成难以预料的负面影响。”

　　代表美国大型资产管理公司的美国投资公司协会（ICI）同样警告称，899条款可能“限制外国对美投资”。该协会建议参议院应“将该条款的适用范围精准定位于应对不公平税收行为，而非损害对美国经济有利的外来投资”。

　　保德信全球投资管理（PGIM）公司固定收益联席首席投资官彼得斯（Greg Peters）表示，这是在市场信心本就脆弱之际“自找麻烦”。特别是在美国亟需大量融资的当下，这一政策的出台时机极不恰当。

　　帕皮奇表示富深所，最终条款可能被削弱，美国财政部执行上也可能加以调整，或其在税法中的适用可能会推迟，但“外国人应向美国纳税”的观念正在美国国会中快速传播。而从条款文字来看，美国财政部长拥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来决定哪些国家是否构成“歧视”。因此，许多企业可能能够通过游说本国政府与美国磋商进而避免税收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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